來亂 | 如何做好生意 - 2024年5月
來亂
從青春求愛到踏上鄉民之路甚至誤入文壇、為人師表
回望過去種種時代變化,看似「來亂」卻又最認真的懺情(備忘)錄?!
《偏安台北》、《讀古文撞到鄉民》作者兼資深鄉民 祁立峰 2018散文點歌簿
貴圈文友齊亂推:王盛弘、林達陽、唐捐、陳茻、謝金魚
《來亂》是祁立峰從青春求學階段的娓娓道來那些美好過往,是資深鄉民也是文學獎投稿劍客,一路走來磕磕絆絆,從流浪教師直至邁入學院、涉入文壇的種種軼事,面對昔日憧憬包括戀情、理想等在年歲消磨中之落差,抒發對時議話題之關注、借流行歌曲點時代之變,時帶懷舊感傷氛圍時帶幽默自嘲口吻,可說是笑中帶淚,是個人觀點的時代紀錄片,亦是屬於這世代的心情點歌簿,書寫伴隨祁立峰成長的那些女孩;又或者是文青世界的感傷情讎,家族家人互動;以虛構偽裝,最真摯卻也一派胡言的抒情催淚散文;到回歸鄉民文化本質,回應那認真卻又荒謬的時議,記載下隨時崩毀的亂事;更透過流行樂之引,紀錄了一個斷代的光景。記憶瑣碎卻印象深刻。能喚起世代的青春、記憶,最後成為小歷史裡手帳裡,字跡最娟秀的一段螢光筆線段。
《來亂》的五輯中,輯一「文藝少女參戰」講的是伴隨祁立峰成長的那些女孩。最後她們有如通過奇異點的量子態,退坍縮成了銀河星系裡重力異常的另一座平行宇宙。但祁立峰仍帶著她們的故事,漂流到更遠的遠方。在一段模稜的感情裡誰認真、誰又是來亂的,日後似乎也再難釐清了。
輯二「文青大亂鬥」講的是文青世界的感傷情讎,那些家族家人的互動,過往的歷歷時光,在真假疊架,以敘事解構敘事的倫理學內外,在戲擬亂入卻無比真實的複寫紙最底那張黑裱紙上,鐫刻的可能是無盡的愛以及款款溫柔。
輯三「貴圈真亂」以虛構、以謊言偽裝真實的技術,最真摯最不得造偽的一派胡言──流浪博士,文學獎,虛構的抒情催淚散文。雖然可以以文謅謅的學術語言來論戰,將這些議題回歸創作,有些譏誚、慧黠與酸訕,看起來絲毫不認真地在悲傷,就姑且來亂一發。
輯四「鄉民看熱鬧」回歸了鄉民文化的本質,現實與虛構,網路與人生,市長選舉、隨機殺人、八仙塵爆……我們有如此快速更迭的新聞,當主播透過讀稿機朗誦時,他們聽起來拳拳認真,卻又如此荒謬。於是只得將之記載下來,像史書像編年體,像記載下某個隨時崩毀的亂事。
輯五「走音KTV」寫的是祁立峰親歷的九○年代,以及那些個在過去、或直至今日仍光焰燦爛的偶像歌手們。阿多諾說流行音樂是重複在重複的水泥牆,但事實是這些歌手替當時的人紀錄了一個斷代的光景。
眾所周知我們這一代的世界觀,相對於上世紀的大江大海而略顯狹仄,但正因極小極窄、極日常,才能理所當然講出微憂的故事。……於是乎在這個眼下雖然動盪但尚稱太平的小時代,我們也有了自己的編年體,有專屬於我們的大規模大災難大浩劫,一如史籍文獻裡拔城毀國,郢書燕說。──祁立峰
作者簡介
祁立峰
1981年生,現任國立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。研究領域為六朝文學、文學理論,著有學術論著若干。另從事文藝創作,曾獲臺北文學獎、教育部文藝創作獎、國藝會創作及出版補助。著有散文集《偏安臺北》、長篇小說《臺北逃亡地圖》、專書《讀古文撞到鄉民:走跳江湖欲練神功的國學秘笈》;曾於FHM雜誌、《中國時報‧人間副刊》「三少四壯集」、「udn讀書人」以及「Readmoo閱讀最前線」擔任專欄作者。
自序 以亂易整
輯一 文藝少女參戰
遇見百分百文藝少女
傾城之戀
綠線分手
天橋時間
宜家戀人
迷樓
大中至正
這件事我只告訴你
輯二 文青大亂鬥
小白菜
瑪莉兄弟
餐廳
我的作家老媽
海峽
紅髮安妮
四海之內
往日情懷
輯三 貴圈真亂
蟬
散文課
得獎的是
文學獎劍客
指南記雨
沙漠之花
孤獨而美好的
紙漿之愛
沒人來我的新書發表會
輯四 鄉民看熱鬧
愉快犯
讓想像力掌權
大賣場冒險記
如煙
最後一幕的太平盛世
愛情森林
聶隱娘及其後
解碼器
輯五 走音KTV
妙妙妙
如果有一天
城裡的月光
很愛很愛你
掌心
瘋狂世界
寂寞的鴨子
自序(節錄)
以亂易整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戰和亂成了我島我族的關鍵字。再加上社群時代、通訊軟體的推波助瀾,自己的動態一發表,就成了來亂或引戰的導火線。但我這個人啊,又不知道怎麼了,向來寫不出太正確的論述。無論是政治、情感或議題。我敢發誓自己真不是故意要來亂,但怎麼都有點反串的意圖。
不過更前瞻來說吧,文學原本就與正確無涉。我的學術研究範疇是古典時期的文學集團,即便朝夕唱和,文人彼此間仍多少齟齬。若當真來一群體,無論討論到什麼議題,都眾志成城毫無異見,那還真的是荒謬且突梯。
但其實「亂」在古典漢語中本具有反身性,楚辭末尾有所謂「亂辭」,這稱之曰「反訓」,以亂為結,以亂易整。我覺得硬搞搞的訓詁學,就反訓這概念最具有詩意,整個世界就像道家的那張太極圖,白色區塊裡有個黑點,反之亦然。代表陰中有陽,陽中有陰,即有即無,那麼惡搞來亂的同時,也難免有些較真了。
大多時候我們因極愛而生惡,因貪嗔而癡,因珍視而忿。即肉身即道場,煙籠寒水,現世的愛慾憎惡如此濛曖,瞇起眼只望見爿爿荒涼無垠的光瀑。然而我們這一世代的世界觀,相對於上個世紀的大江大海,又顯得相對狹仄,微乎其微,一如評論者說的經驗匱乏之一代。但就像梵天大夢的那個隱喻,正因為極小極窄、極日常,才能這麼理所當然,講出這些微稀又微憂的情事。
我們離真正的動盪喪亂那麼遠了,網路上鄉民喜歡冠名以「□□之亂」,其實都是些瑣碎小事,虛擬世界的,卻又無比真實。要知道「□□之亂」可是史傳裡特有的書法,安史之亂,八王之亂,鄭伯克段於鄢的那種。於是在這相對太平的小時代,相對盛世的叢薾島國,我們也有了自己的編年體,有專屬於我們的大規模大災難大浩劫,一如史籍文獻裡橫屍滿路爛汁滿溝的拔城毀國。郢書燕說。
蟬 從小大人就耳提面命告訴你,一定要好好唸書。不好好唸書的話,就要去當戴著鮮黃工地帽、走上鷹架的工人;就要去當爬下地底管線滿身泥汙的忍者龜;就要去當睡公園髒髒臭臭、頭旋蚊蚋的遊民──那時還沒「街友」這個相對有尊嚴的稱呼。 你信了,而且還深信不疑。你發了狠瘋了魔好好唸書,唸得比一般人還好,還久,還認真。 記得碩士畢業口考完、宣布成績時,擔任主席的老教授站了起來,將你的論文捧舉起,砰地一聲拋向桌面,幾乎要激起圈圈漣漪。 「這叫什麼?擲地有聲啊!」老教授聳著他雪白眉毛,神采飛揚。「這位同學,口試委員決定給你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分,其他同學就罷了,就你,一定要繼續深造,留在咱們學校攻讀博士班。」 你覺得他看起來不大像哲學系教授,反倒像武俠小說裡金盆洗手、退隱江湖的老掌門。武林大會時飄然而至、身法平庸、龍鍾老態,卻身懷一套驚世劍訣的那種。而現下,他準備將這套招路傳授給你。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。只是當時沒留心聽,老教授用了一個略顯生澀險僻的詞───「攻讀」。好像從那天以後,再也沒聽過有人用這詞彙了。 幾個月後,你如預期的龍頭榜有望,報名人數十七人,錄取十三人,備取原訂十三人,因不足額茲以流用……原來「攻讀」博士班也不如這個詞彙之意象、之能指那般艱苦卓絕、沉舟破釜,不用到黃沙百戰穿金甲、誓掃匈奴不顧身那般。 文學院新科博士生餐聚,你雖沒刻意炫耀、卻蜿蜒把話題兜到了口試場景。「口試委員把我的論文扔在桌上,說這寫得真是擲地有聲」,鄰座女同學搶先說了。原來這不是獨家門牆,彷彿小魚逆流上游的創世神話,可以同時激勵或唬爛一整個世代的青年。 你再次回想那白眉鶴髮的老教授,覺得他不大像哲學系的教授,倒像戲劇系了。 ‧ 無所謂。比起其他人,你一口氣攻讀博士班,天生就是做學術研究的料。像攻頂登上珠穆朗瑪峰,滿巔遍嶺粉雪如神啟的夏日煙塵般紀錄片畫面。祖師爺賞飯吃的最好證明,就是你每學期都領研究所的獎學金;每年至少一次參加國際性的研討會;每每走廊上迎著師長,他們稱讚起你認真治學的態度,激賞你檢索文獻的詳實,甚至反覆徵引你論文中最機巧的辯證模式。